拂晓还我工资

无题

  我现在躲在一个柜子角,听着我的家人的说话声。他们现在在一种很祥和的状态里。
  我却满心不安。
  总觉得缺少什么。
  我探头看向家人们说话的方向。他们围坐在客厅,啜饮茶水和瓜子的搅动声从未停歇。
  我小心的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,经过客厅,回到自己房间。
  没有人注意到我。
  我却莫名其妙的舒一口气。紧接着我开始在床底下翻出食物,我有些懵。
  我并没有把食物藏在床下的习惯,倒像是老鼠之类的储食行为。我把手里正捏着的食物翻个面看到说明以及生产日期。
  距离过期还有半年。
  按理说除了藏食行为有些奇怪之外,食物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。我却依然不安。
  到底在不安什么?烦躁的情绪蠢蠢欲动。
  眼神四处乱瞥,正好瞥见手指上因为爬床底而粘上的灰。我烦躁的甩甩手,想要甩掉这些灰尘。
  答案是当然甩不掉。
  我撑着地站起身,准备去洗手间洗掉这些东西。
“他们……还在不在?”
  突如其来的想法升腾在我的脑海里,不断的转圈并且放大。
  恐慌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占满心腔。
  可是我有什么好恐慌的呢,刚刚还经过他们的啊。
  于是我打开门。
  一片虚无。
  弥漫四周的雾充斥着门外的空间,刚刚经历过的柜子角客厅人们,全都没有。
  只有在雾的遮挡下,隐约存在的门。
  洗手间的门。
  水声在不断的传来,越来越大,仿佛是水龙头被人拔掉,水流在压力作用下飚射出来一般。
是谁。
  后背一炸,不用看我就知道小臂上充满鸡皮疙瘩,心就像被人锤一样慌张又难受。
我紧着头皮踏出一步。雾气没有消失,水声也没有停止。
  可是这么大的水声,房间再大也应该被淹了水。可我的脚下除了雾气和踩在实处的感觉外并没有水流。
这是什么地方。
 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浑,我硬是循着水声走到洗手间的门前。这中间一片虚无我走的是战战兢兢,生怕踩空。
  推开洗手间的门,我看见洗手池上的水龙头大开。它正 流着水,水流却凭空消失在流向面盆的过程中。
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。经过这一通变化,水流中途消失这种事情已经吓不到我。
  我之前看着家人一起说话内心有不知原因的不安。现在一个人没有,我除了对未知的恐慌,心里反而很安宁。
  我希望再碰到人吗?我拧起眉头,并不想再见到任何人。
  关掉水龙头,我在洗手间里找了一下。应有的东西都有,但只有一份。
  这个地方存在的只有我一个人。
  我走出洗手间,发现外面变成了单人间的格局。
  所以我是在梦里?总觉得像是到了机器猫的口袋里。
  这是你第几次有这种念头了呢?
  声音从心底冒出。
  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一下,摸着墙壁再次走到客厅。
  单人间自然是窄小的,墙壁还多,抬头看天花板,好像它随时都可以杵在脸上。
  我好像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啊。我这么想着。
  我住过嘛?
  疑问在脑中生成,类似的问题不断的冒出,像沸水表面的气泡挣扎在水面上。
  当然也像沸水中气泡一样一个个破掉,直到仅存一个。
  你是谁?
  这不是废话一样的问题嘛,我是陈……张……什么来着?
  我是谁?
  许多片段开始在脑海里显现,就像无数胶卷展开飘荡。
  校园的草地,柏油路,路灯,办公桌,摇篮,双层床,大雨中的争吵,年轻人聚在一起的笑脸……
  这都是谁?
  然而他们又似乎淡去了。
  空间的格局在不断的变化,从单人间变成大房子又变成花园,变化成阁楼又化成船舱。越到最后变化的速度越快,变成船舱时,我分明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丛花。
这个空间将会崩塌。我看着船舱出现的裂缝这么想着。
  下意识把手揣在兜里,带出来一张纸条。
  纸条不大,抚平也不过半个手掌,却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字。
  我仔细的辨认了下,字体都一样,应该是同一人写的。
  满满的只有三个字:
  别回来。
  我打了一个寒颤。
  空间坍塌。
*
  冷色的房间里摆满了仪器,只有正中央摆了一张床,旁边时刻有几个生物在观察。
  是的,生物。
  它们的身高与人类没有什么差别,脑袋却是个倒三角,更不用提那盖在衣物下的躯体形状。
  它们互相之间并不交谈,只在脸对脸时有微弱的光发出。
  看样子它们是用光信号来交流的。
  正对床是一个控制台,在密密麻麻的按钮和信号灯中,有一块地方写有一些字符。
  组成字符的有字母也有方块字甚至还有象形文字。
方块字极少,在题头的地方显示了两个完整的之外,其他的都是偏旁部首。
  那两个完整的字便是遗产。
  床上躺着一个人,从光秃秃的脑袋上看不出什么性别,脸也被挡了半张。最显眼的反而是连接在脑部的无数线条。
  每一条都带着一个信号灯,此时都是红色的。
  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眼皮上有眼球转动的轮廓,眉头皱起来。
  他或者她,要醒来了。
  围在床周围的一个走到控制台前,按下一个按钮,床铺上的人安静下来。
*
  我看着崩塌的空间,心里踊跃着喜悦,裂缝中透露出细微的光。
  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嘛?
  我条件反射的看向手里的纸条,那么多遍一样的别回来。
  大概是对后来者的祝福吧,我是不是也要写呢?
  一只笔沿着舱壁滚过来,我俯下身捡起它。
  别回来。
  我这么在这张纸上写着。
  裂缝越来越大,光也越来越强。
  我闭上眼,迎着一块砸向我的残骸。
  byebye。
*
  控制台的面板发出幽蓝色的光,白色的字符在翻动,最后定格在一个数字上。
  953。
*
  我蜷缩在一个沙发的角落醒来。
  这是哪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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